顾吴氏脸色一僵,这事她还真不清楚。她只知道顾美人入宫没多久,就被顾皇后打压,罚抄佛经一事。之后看她被皇后训斥,还能有美人的分位,便以为天子心中还是惦记着她,只是碍于顾皇后才没怎么宠信她。

    顾皇后身边的宫女说道:“这场合本不该奴婢这身份的人开口,但奴婢还真得为皇后娘娘道几句委屈。”

    “当时顾美人进宫后,便打着皇后娘娘让她炖汤的名义,往皇上那边送了好几回汤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念在她刚进宫,心中不安的缘故,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谁料到她竟变本加厉,还以头疼脑热,截了其他低位嫔妃的宠。”

    顾皇后这才直接让她抄佛经去了。

    顾吴氏身子僵得更厉害了,结结巴巴说道:“我、我不知道这些。”

    那顾美人的母亲在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,说自家女儿一贯乖巧恭敬,但皇后却不喜欢她,若是不喜欢的话,何必让她进宫。都是顾家的女人,本该一心,互相扶持才是。她想着如今皇后有儿子,也用不着担心有人威胁到她地位。顾美人若是受宠了,那反而是锦上添花的事情,能够为她分忧,这才在皇后面前说了这事。

    顾皇后瞥了她一眼,说道:“嫂子对她如此关心,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你嫡亲的小姑子。”

    她神色淡淡的,但身上散发的高高在上的威势却压得顾吴氏有些喘不过气,慌乱的情绪将她淹没。

    顾吴氏连忙跪了下来,磕头赔罪,“臣妇自然一心盼着娘娘好,绝无二心。臣妇也是被蒙蔽的。”

    虽然说顾美人家给了她不少孝敬,但顾吴氏也知道自家的根基还是在皇后身上。若是遭了皇后的厌弃,她有再多钱都没用。别的不说,她几个儿子,将来前程都得指望着皇后这个亲姑姑呢。

    顾皇后说道:“既然嫂子知道自己不聪明,容易被蒙蔽,那就少为别人出头。”

    她脾气一贯不错,说话总会给人留余地,现在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。

    顾吴氏脸火辣辣的。本以为今天进宫会是她风光的时刻,谁知道先是在满月宴席上丢了脸,现在又在皇后这边被下了面子。她恼火的同时,也有些委屈。

    她声音便不自觉带了出来,“臣妇今日也是一时冲动了,都是被气的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您不知道,前头宴上,那卫国郡主一点都不给我面子,我被她气得胸口疼,到娘娘这里,人还有些糊涂着,所以这才口不择言,说了些糊涂话,还请娘娘看在您三哥的份上,别同我计较。”

    在内殿的苏悦灵都惊呆了。

    她就吃个瓜而已,怎么这锅还能扣她头上?

    等等,不对啊!她哪里下顾吴氏面子了。下顾吴氏面子的是昭昭,昭昭本来就不喜欢她,她非要抱,孩子哭了不是很正常吗?这也能怪她头上。

    一贯只有苏悦灵作别人的,头一次别人作到她头上,比起气愤,苏悦灵更多的是震惊和茫然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顾皇后神色莫测地看着娘家三嫂,她这是把她当傻子不成?她这个皇后又不是摆设,太和殿里发生的事情,她这边知道得一清二楚的。

    顾皇后说道:“我怎么听说是你主动要抱昭昭,把昭昭惹哭了,还是悦灵将昭昭重新哄回来的,不然昭昭还不知道要哭多久。”

    顾吴氏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,半晌挤出一句话,说道:“我当时看她抱着昭昭,那般张扬,不知道的人,还以为她才是昭昭的舅母一样,我就气不过了。”

    从元随君那边论关系的话,苏悦灵是昭昭的表嫂。昭昭因苏悦灵而来,关系更加亲近。

    顾皇后说道:“若是可以,我倒想让昭昭认她为姐姐,这反而是昭昭的福气。”

    顾吴氏惊愕地眼睛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,“昭昭可是大皇子,嫡出皇子。”

    顾皇后这话,是觉得苏悦灵比昭昭有福吗?顾吴氏听不得这话,更不想理解这其中代表的意思。她就是看不惯顾皇后放着她这个嫡亲的嫂子不亲近,反而抬举一个别家的人。

    顾皇后垂下眼睑,她自是不可能在别人面前说昭昭和苏悦灵的关系。

    “昭昭是皇子,所以他想亲近谁,便亲近谁。孩子眼灵,知道谁才是值得亲近的人。”

    这话让顾吴氏都坐立不安了起来,那苏悦灵时给顾皇后下了什么迷魂药不成?顾皇后居然一门心思向着她,甚至言语之间,还影射她不值得大皇子亲近。

    顾吴氏声音都带出点哭腔,“我是大皇子的舅母,大皇子出生后,我日日在佛前为他祈福。娘娘这话,让我都无地自容了,我做错了什么,让娘娘这般厌恶我。”

    回去后她得和夫君哭诉一下,娘娘绝对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。

    顾皇后知道苏悦灵就在内殿,不过她也不想给顾吴氏这个嫂子留下颜面,见她还这般不知悔改,神色便冷了几分,“今年进宫的时候,都不忘帮忙给顾美人带东西,这就是你待我的好?那时候嫂子是以为我这身子受不住,想要烧新热灶吧?”

    她今年以生病为理由,杜绝了外界的目光。顾吴氏也进宫了几趟,只是都被挡在殿外不曾见面。但顾皇后听说了,顾吴氏见不成她后,也去见了顾美人几回。顾吴氏每回见了她,都会帮她从外头带些银钱。

    顾吴氏那张漂亮的脸涨成了猪肝色,支支吾吾道:“她娘怕她在宫里没银钱,会受委屈,我想着只是点银子,也没多少……”

    加上顾皇后那时候病得那么重,大家都说她熬不过明年。她这才想着,顾皇后要是真去世了,家族肯定要扶持顾美人的。给她捎点银钱,也算是结了善缘。

    顾皇后说道:“谁能给她委屈受?还是说得让她当主位,才不算委屈,或者她想要皇后这位置?”

    她转过头,吩咐自己的宫女,“等下跟着三嫂回顾府,去见见顾美人的母亲,就告诉她,若是再那么不放心顾美人,那还是带回家去,放她眼皮下,也好让她安心。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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