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嘉野端着热牛奶,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,转身进了屋。屋里和屋外的温度差有些大,于理进来就脱了外套,把小行李箱和衣服一齐丢在客厅。

    他第一次来傅嘉野家,好奇得很,在客厅逛了两圈后才坐下来。

    “我喝咖啡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于理退而求其次:“那水呢,总有吧。”

    有是有,不过都是冷的,他现在喜欢喝热牛奶。

    “冰箱里,”傅嘉野指了指厨房,“那边。”

    于理也不在乎水是冷的还是热的,去拿了一瓶出来后咕噜咕噜灌了大半瓶。

    现在这个季节喝冰水还是有点刺激,于理打了个冷颤,他看向傅嘉野:“你嘴巴怎么那么红?”

    傅嘉野缩在沙发里,举了举杯子,给他展示里面还在冒气的热牛奶。

    “烫的。”

    于理点点头,把空瓶放在桌子上,拉过行李箱打开。

    “我哥听说你救了我,买了很多补脑子的,我全带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傅嘉野对那些没兴趣,盯着电视看,里面那个太子很像他的皇兄,他耐着性子看了几天。

    “你哥买的还是你买的?”

    于理头上那块头发还没长长,看起来很突兀,傅嘉野的头发倒是长起来了,他又去理发店剪了个发型,现在完全看不出来他后脑勺开过颅。

    客厅铺了一层毯子,于理坐在地上,从箱子里一盒一盒的往外拿,盒子上全是英文,傅嘉野看不懂。

    于理:“我买的。”

    傅嘉野放下杯子,于理先他一步开口,“我脑子没被撞坏,不需要,你脑子坏了,需要。”

    两人往来期间,傅嘉野也没瞒着,把自己出过车祸又失忆,现在考试得零分的事情全告诉了他。

    于理听后惊讶极了,问其实他现在是不是个傻子。

    傅嘉野是全忘了,需要从小学开始重新学起,于理也没觉得他麻烦,开始从小学一年级帮他。

    现在傅嘉野完全能独自做出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的题了。

    于理把叠在一起,整齐的放在茶几上。

    “你不吃我也没人送了,先放你这儿吧,等我过几天找到房子再拿走。”

    傅嘉野:“你不回去了?”

    “回,过完年再回。”

    于理十岁的时候跟着父母去国外定居了,十三年的时间里他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
    “我明年毕业,就要进公司帮我哥了。”说起这个,他脸上有一秒的抗拒,但很快就掩饰过去,“说起来,你是我在国内交到的第一个朋友。”

    一个比他小了六七岁却很成熟的朋友。

    于理把箱子拉链拉上,放到一边,“我有点饿了,你真不去吃饭?”

    傅嘉野没什么胃口,摇了摇头,一张嘴就是一阵激烈的咳嗽,等咳完,于理把牛奶递给他,他接过去喝了两口。

    “真没事?”

    傅嘉野摇头,“没事。”应该是有些感冒,不严重。

    于理也没立刻就走,而是跟着傅嘉野看了会儿电视,只是他完全看不懂演的什么东西,“你还喜欢看这个?”

    傅嘉野懒懒的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于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,是房产中介。

    “喂,是我,行,我等会儿过来。”

    于理挂了电话,说,“那我走了,明天出来吃个饭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走到门口后,于理想起什么,道:“傅嘉野,感冒了不能拖,我有个朋友就是感冒久了没去医院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。”

    于理呵呵两声,吓唬他:“然后他死了。”

    睡前傅嘉野兑了包冲剂,但第二天起来还是严重了,鼻塞头晕喉咙痛,全身酸软无力。八点醒了后,他挣扎着爬起来喝了杯水又躺回去了,在床上迷迷糊糊躺到了十二点。

    肚子一直叫个不停,但是傅嘉野并没有胃口,强撑着起来换了身衣服,去了医院。

    他上次来过医院,这回有了经验,知道要先挂号,然后才拿着单子去了四楼,人有点多,他坐在外面椅子上,带的两包纸已经用完一包了。

    出门后,他的头晕明显减轻,就是精神状态还是萎靡,医生给他开了药,说他这是吹了冷风,让他多穿点,年轻人要风度不要温度,遭了罪还不知道为什么。

    取了药后傅嘉野在外面找个了空位置,坐下来后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,又拿出纸擤了擤鼻涕。这回感冒发烧也是他自己的原因,南疆一年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雪,那种冷他已经习惯了,但他没想过傅嘉野是不习惯的,他呆的南方小镇,再冷都冷不到零下去。

    “开心啊,这边挺好玩的,而且比鸣江暖和多了。”

    声音飘进傅嘉野耳朵里,他顺着声音望过去,是一个比他穿得还单薄的少年。

    少年很高,身形修长,五官生得张扬,只是脸上有不少的伤口,嘴角破了,额头也有条口子,眼角那里更是一大片擦伤,拿着手机的手上也有血迹。

    “下回就咱俩去,我给你当导游,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少年声音清冷,夹杂着撒娇,可面上却是冷静极了,仿佛是听错一般,那并不是他发出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你先忙吧,记得吃饭。”

    少年发现有人在看他,往傅嘉野这边看了眼,傅嘉野也没收回目光,直勾勾的跟他对上。

    少年扯了扯嘴角,应该是扯到伤口了,疼得他脸都皱了起来。

    傅嘉野很轻的笑了一声,还是被他听到了,少年把手里的外套穿上,双手插兜,慢慢走到他面前,居高临下的俯视他。

    少年盯着傅嘉野,面上不爽,一字一句的问:“你,他,妈,乐,什,么,呢?”

    傅嘉野微微挑眉,无辜的回望,“还不准笑了?”

    少年用舌头顶了顶脸颊,“能笑啊,我就是问你看见老子有什么可乐的?”

    少年这副模样很像他以前喂的小白猫,谁摸一下就要给谁一爪子,野得很。

    傅嘉野看着看着没忍住,嘴角又扬起来了,少年眼睛一瞪,眼看就要发火。

    “蒜儿哥,这边这边。”

    一道声音吸引了两个人的视线,高喊那人又想起医院不能喧哗,捂着嘴伸手使劲朝这边挥了挥,生怕少年看不见。

    少年收回目光,最后看了傅嘉野一眼,往那边去了,只是没走两步,他又停下来转身。

    “喂。”

    傅嘉野扶着扶手站起来,中间有一刻的眩晕,他身体晃了两下,少年赶紧往后退了两步,生怕他死在自己面前。

    傅嘉野站直,低低笑了两声,“怎么了。”

    少年上下打量他,发现他比自己还高一点点,虽然只有一点点,也能让少年非常不爽。

    “下次见着你哥别乐了,真揍你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他就走了,傅嘉野盯着他的背影,脸上的笑一直没落下过,这还是他来这儿碰到的第一个这么有趣的人。

    姜算走近,向来跑下去接他,见他脸色的伤,问道:“蒜儿哥,要不要去看一下。”

    姜算伸手摸了摸额头,那里的血块已经凝固,“不用,你怎么下来了?”

    “陈聘转病房里去了,他说饿,我去给他买点吃的,顺道下来接你。”向来想起刚刚跟姜算说话那人,很面生,问道,“蒜儿哥,刚刚那是谁啊?”

    “不认识,陈聘在几楼。”

    “六楼。”

    姜算在大厅转了一下,找到指示牌,说,“行,我去厕所洗洗,等会儿上去,你去忙吧。”

    向来点点头,道:“蒜儿哥你吃饭没?要吃啥我一起带了。”

    “都行,不挑食。”

    今天找事那伙人不守规矩,掏了刀,陈聘没注意,大腿被捅了一下。

    这打架的时候见刀跟不见刀是两回事,姜算立即就报了警,对面跑了几个,头头被他摁了下来。警察来了后,陈聘被送往医院,他跟那群人一起被带到了警察局。

    监控显示是那群人先动手,姜算这边算是正当反击,警官口头教育了他两句就把他放了,出了警局姜算就往医院这边来了。

    等他洗完手找到病房时,陈聘正在打游戏,手上秀操作,嘴里吐芬芳,一点看不出来他是受了伤。

    姜算站在门口,跟托塔天王似的,托着一个苹果,他刚刚在厕所洗手的时候想起来看病人是要带点水果的,他就又出去了一趟,怕买多了吃不完,就买了一个。

    陈聘正全神贯注的打游戏,没注意他进来了,姜算也没打扰他,自己去洗手间洗了苹果,没削皮,甩了甩水就开啃,咔擦咔擦的跟陈聘骂人的声音混在一起还格外合拍,等他啃完苹果,只留下满屋苹果的芳香和垃圾桶里的果核。

    陈聘打完游戏才发现姜算坐在旁边,他吸了吸鼻子,眼睛一眯,对姜算说:“好香啊,蒜儿哥,你是不是把给我带的祭品吃了?”

    祭品?什么东西?

    姜算手一抖,手机差点掉地上,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陈聘: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陈聘是脱口而出,这会儿也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。

    “我说了什么。”

    姜算关爱的看着他,视线一直在他脑袋上转。

    陈聘一头雾水,提醒他:“蒜儿哥,我是腿被捅了,不是脑子被捅了。”

    姜算点点头,“我知道,我就是想说咱们以后还是得认真读书。”

    陈聘更不懂了,“哥你是想辅导我学习?”

    姜算闻言立马变得冷酷,“你是腿被捅了,不是脑子被捅了,你那成绩有救没救你还不知道?”

    陈聘作为全校倒数第一,甚至被倒数第二拉开十几分,姜算第一次知道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。他也说过陈聘几次,但陈聘根本不当回事,他是自己学不下去。

    久而久之姜算也懒得说了,毕竟人各有志。

    陈聘不仅没受打击,反而笑嘻嘻的,“我将来就想当个保安,早上上班,来了人就让他滚蛋,晚上下班,能把一群人喝翻。”

    他才十六,未来的目标清晰,这是姜算比不了的,他对陈聘竖了个大拇指。

    姜算忽悠他,“陈聘,现在保安都要本科。”

    陈聘大吃一惊,“什么!本科这么没有志气?”

    姜算:“你高中没毕业就想当保安不是更没志气?”

    “那不一样,蒜儿哥你不知道,我小时候磕到了脑子。”

    这事姜算还是第一次听说,“所以?”

    陈聘一脸认真,“所以吃不了苦,学习太苦了。”

    姜算:……

    向来提着三份饭回来时,就发现病房里异常安静,姜算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在玩手机,陈聘耷拉着脑袋,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。

    他把饭放在桌子上,又去把床上的小餐桌掰上来,把陈聘点得鱼香肉丝盖饭和两个大鸡腿给他摆上,又把姜算和自己那份摆在桌子上。

    “蒜儿哥,过来吃饭吧。”

    姜算把手机丢给陈聘,“你继续玩。”

    陈聘正在吃鸡腿,手忙脚乱的接住手机,定眼一看,就剩两个人,马上吃鸡了。他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,嘴里的鸡腿都忘记嚼了。

    “哥,陈聘刚刚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?”

    姜算舀了一勺饭吃进嘴里,咽下去后道,“背诗经呢。”

    向来咬着筷子,疑惑问道,“诗经?哪篇?”

    “氓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突然背起这个了?”

    姜算哼笑两声,“他说他吃不了苦,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吃。”

    向来默然,一定又是陈聘那傻子说了什么惹到姜算了。

    姜算和向来吃到一半,突然听到陈聘猥琐的嘿嘿笑。

    陈聘举着手机对着他们,得意的说,“吃鸡。”

    向来指了指他的鸡腿,“冷了。”

    陈聘俯下脸,亲了一口鸡腿,确实没有感受到鸡腿的温度,“啊!真的冷了!”

    他把姜算的手机放下,拿起筷子开始吃饭。

    姜算扯了张纸擦嘴,“别光顾着吃,晚饭前背完,我抽查。”

    陈聘手一顿,当做没听到,胡吃海塞起来,向来在一旁幸灾乐祸。

    饭后,陈聘嘴里叽叽咕咕的念着,看着是好像在努力背书的样子,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瞥向打游戏的两个人。只是两人都在专注的打游戏,丝毫没发觉渴望加入的他。

    陈聘脑子不好,记忆也不行,背到现在,不过记了六句,背出来还磕磕巴巴的,他深深的叹气,再一次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确实不是读书的料。

    “桑之未落,其叶沃若,于…于嗟鸠兮,无食桑葚!”他背一句又看一下手机,记得住的就大声,记不住的又萎缩下来,“于嗟女……”

    读着读着他感觉鼻子越来越痒,紧接着就打了两个急促又响亮的喷嚏,这喷嚏打得他肠子都好像被人扯开了一样,特别不舒服。

    他缓了会儿后,跟他们抱怨,“哎呀,打个喷嚏肚子都给我打疼了!”

    那边姜算没听清他说什么,问,“肚子被人打了?”

    陈聘:……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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