朴星艺见他凝眉沉重的模样,垂眸撇头不再看他,没心思和他计较这么多。

    “算了,看你这反应听难为情的。”

    周明泽身子后仰,整个人贴在椅背上,意味不明地朝天花板望去。

    愁绪压得语气迟缓,“其实我也给你写了信。”

    “在哪?”女人不假思索地问。

    “乌斯怀亚。我以为你遇难了,便扔进了漂流瓶里。”

    周明泽忆起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,就像是噩梦织成的幻觉,好在缘分未尽,命运又将她带到自己面前。

    一男一女就这样不知道陆陆续续说了多久,直到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,朴母被护士推出来。

    她气息微弱,仅靠着氧气罩维持着。

    脸上苍白无力,唇瓣没有一丝血色。

    朴星艺眼眶含泪,抬头问向身着白大褂的人,“医生,我妈得了什么病?”

    “目前看来是急性胰腺炎,还有点肝癌早期的症状。但具体情况要等患者清醒后做个全身检查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好,谢谢。”

    女人听到癌症两字后,脚下有些颤抖,强撑着精神向医生道谢。

    随后抚了抚母亲的前额,将碎发稍稍梳理了一下,转身向病房走去。

    怕她情绪激动发生意外,周明泽全程都在身侧默默护着。

    空气中尽数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,不时混合艾灸的烟味,略微呛鼻。

    朴星艺将母亲送至病房后就一直愁眉不展,静静地端详着她的呼吸起伏。

    周明泽看着冷漠高傲的女人如今憔悴不堪,想为她减轻负担。

    试探着开口,“我认识美国的医生,你考虑一下,可以把伯母送到那里去疗养。”

    “毕竟那里有专业人士照顾,方便很多。”

    朴星艺本意是不想与母亲分离,但她工作繁忙,没办法一直在医院照看着。

    犹豫不决下还是答了声,“让我考虑一下。”

    周明泽以为她是顾虑花销问题,直接大气地回了句,“钱的事你不用操心,我能付。”

    朴星艺向来不受嗟来之食,她有能力挣钱为什么要花别人的,哪怕是周明泽也不行。

    她只淡淡的回了一句,“不必了,钱的事我自己想办法。”

    周明泽知道她有她的原则,但出国治疗费用高昂,她只是个新晋模特一时半会哪能付得上?

    他语言缓和,退了一步,“这样,我先帮你垫着,你赚了钱再还我,如何?”

    “好,等我想想。”

    朴星艺面上应下,但在心底里却十分不愿欠他人情。

    奈何母亲危在旦夕,她没有其他的选择了。

    周明泽走后,女人坐在床侧迅速给缪姐发消息,同意将工作领域扩大到平面模特,甚至是车模。

    只要是正经工作她都来者不拒,一一接下。

    接连两月,她都在医院和摄影棚来回折腾。白天装作精神抖擞的模样,晚上又匆匆赶到病房。

    这天正结束一天的车展工作,她一身疲惫地来到医院。

    在病房前拍拍脸蛋,补上一支显气色的口红才拉门而入。

    她将手上提的新鲜的紫葡萄放于桌上,剥开一颗送入母亲嘴中。

    待她咽下才缓缓开口,“妈今天好些了吗?”

    “好多了,艺艺你不用担心我。”

    朴母脸上圆润不少,慈眉善目地望着女儿。

    朴星艺低头整理桌面,发现一份英文病例。

    拿到母亲面前问了问,“妈,这是有其他人来过吗?”

    朴母有些忧虑,磕磕碰碰地回答。

    “也没别人,就是小周,他来给我介绍了一家美国医院。”

    女人神色紧张,避开了母亲的目光。

    “周明泽?他都告诉你了?”

    “艺艺,我觉得他的提议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妈不能成为你的拖累,你守着我没办法安心工作。”

    在病床上半躺的妇女情绪激动,想撑起身子,却苦于手腕无力,径直坠下去,回到了原处。

    朴星艺听到母亲自怨自艾的话,急忙上前抱着她,言语之间尽是孤寂。

    “国外人生地不熟,你一个人我如何放心?”

    “没事,小周说了他会安排妥当的。”

    朴星艺一句话将顾虑说了个大概,“妈,人家什么立场为我们做这么多事?”

    说道立场,朴母沉默了,脸上带有悔恨之色。

    垂头顿了顿才继续说道,“唉——早知有这么一天,我定不帮着你爸拆散你们的大好姻缘。”

    “都过去了,现在的我和他没有可能。”

    朴星艺压抑着内心的渴望,执意与男人撇清关系。

    朴母看着女儿抿起的唇,温和笑到,“你啊,性子还是那么倔。”

    “这破镜稍加修复都能重圆,你和他还这么年轻,说什么决断的话。”

    朴星艺知道破镜重圆,但不相信爱情也能如此。

    向母亲反驳,“破镜即使重圆,还是有掩盖不了的累累伤痕,就像我和他一样。”

    活了一辈子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,朴母转换思路,给她讲起道理。

    “人生在世,哪有不经历伤痕的。”

    “正是那尝过万千坎坷,还能再遇执手的人,才能一世顺遂,白头偕老。”

    知女莫若母,她含蓄地点破了朴星艺隐藏的期盼。

    意识到母亲的神色不像是随口打趣,一瞬的功夫,全身的血液都汇集地女人的脸上,热辣辣的,好似碰上去烫手的程度。

    “妈,你说到哪儿去了?不是说医院的事吗?”

    朴星艺话锋一转终于回到正题……

    最后朴星艺同意了母亲的选择,当着她的面拨打了唯一铭记于心的号码。

    “周明泽,你尽快安排吧,我同意了。”

    本是一句平平无奇的话,却让男人无比欢愉,这意味着自己与她的联系将源源不断。

    “加我好友,我们在微信上聊,现在不方便。”

    周明泽快速挂断电话。实际上啥事没有,只是使计框她,名正言顺地又近一步。

    他一向想得长远,还没等到她同意,就安排好了一切,现在就差送朴母出国了。

    朴星艺还没听完他的话,手机震动就收到添加消息。他还是那亘古不变的黑白库兹马头像,只是换了个名称,由“风”变成了“together”。

    周明泽属于万年不变昵称的人,换上新的必有深意。

    好巧不巧,朴星艺的网名就是单单的“her”。

    这人不会真要追她吧?

    这架势像是动真格了。

    愣在原处的女人心思都飘到了天上,迟迟按不下添加的键。还好母亲在一旁提醒了一句,她才添加了申请。

    照例寒暄了几句,周明泽开门见山,直接告诉了她一切行程。

    仅仅让她准备好母亲出国的行李,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。

    将朴母送上私人飞机那天,周明泽延迟拳击馆的各项训练,准时接上朴星艺去机场送别。

    见母女俩相拥而泣,他的心里波澜渐起,静默的呆在旁侧不忍打破这和和美美的场面。

    朴母轻声细语地凑近女子耳边说了什么,女子刚开始百般不愿,在妇人的坚持下才勉强点头。

    可惜他离得远,内容听的不甚清楚。

    不过须臾,那头的朴母便向他招了招手,“小周,你过来。”

    他本以为妇女是想和自己道别,开口送上了最真挚的祝愿。

    “伯母,希望你早日康复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“小周,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,希望你能替我照看一下艺艺,能答应吗?”

    “我会照顾好她的。”周明泽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我就放心了,别送了,回去吧。”妇女在陪护人员的掺扶下缓缓走上直升机。

    末了还是不舍的回头望了望伫立着的一男一女,期待下次见他们时两人能成双入对,恩爱如初。

    朴星艺眺望着直升机,直至那黑点融入无边无际的碧海,完全消失于视野。

    转头看向男人,想起母亲对他的嘱咐,低头嘟囔着,“谁要你照顾。”

    周明泽听觉敏锐,眯着眼玩味地对上她。

    “这可是你妈给我的任务。”

    朴星艺巧舌如簧,才不管他的说辞。

    “那是我妈,不是我,少跟我套近乎。”

    加快速度走得急促,离他几步远后才微微侧过头。

    以他恰好能听见的音量,哑声说,“不过,还是谢谢你,周明泽。”

    女人扭腰走于清爽的秋风中,风力摩挲。

    耳畔又想起母亲的那句话,“一生太短暂,遇上喜欢的人就要认真喜欢”。

    是啊周明泽,人生路上过客很多,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终点。

    他人向东向西向南向北,而我向你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有了微信后,那男人天天无事献殷勤,还时不时地出现在朴星艺面前。

    每次都那么凑巧,似法力无边的天神,于无数困境出现,给予次次解围,却又不求回报,将助她当成了使命。

    十一国庆到来,奢侈盛宴不断,朴星艺作为行业里小有名气的模特,少不了品牌方的邀约。大多实则是上流人士打着聚会幌子的鸿门宴,暗欲涌动少不了阿谀奉承的人。

    虽然只是个小模特,无权无势说不上什么话,但也对下作手段不屑一顾。

    她安安稳稳地在座位上,端着杯澄澈透亮的桃红香槟,一边瞧着杯底细小紧密的金色珠环,一边品着余味,静静观赏着场内的虚假繁华。

    她今日倒是眉清目秀,只上了层薄薄的底妆,晕些浅色腮红提升气色,唇上不减晶莹饱满。

    若不是高冷依旧,怕是会引得无数惨绿少年拜倒于她的石榴裙下。

    几杯薄酒入喉,她醉意渐浓,步子轻飘,腰肢摇曳,脑袋开始迷糊起来。

    许是气质太过出众,自打她起身,余怀礼就瞧见她了。

    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,他有一长段时没有见到这冷艳的女人了。

    他思量着,不知不觉步子就朝她的方向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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