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击掌之约照旧,明日我带你见符衍深,现在,为我做第一件事。”顾明谨低沉的声音传来,带着些许无奈。

    颜苒收了嘴边的声音,露出一抹狡黠的笑。

    “没有三了,只这一个条件。”颜苒吞了药,得寸进尺。

    顾明谨冷哼,侧身为她让开一条道:“若如此,你揭发我便是了。”

    颜苒在黑暗里送了他一记白眼,装什么守信重诺的端方君子?那天晚上他不也说“顾明谨不会骗颜苒”,结果呢?

    看着那么郑重的承诺,也只是引她入套的钩子而已。

    “眼睛闭上,我换衣服。”药丸开始起效,颜苒的声音沉得厉害。

    一如她不甚美妙的心情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顾明谨闻言闭上了眼,还转过了身子。

    此时房中无灯,颜苒只能伪装成自己已经睡下了,然而她身上还穿着白日的常服,故而要换成寝衣。

    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可避免地传入顾明谨的耳,让那如玉的面庞泛上一层绯红。

    虽尽力压抑胡乱飞舞的绮思,但他素来机警,偏生能自发辨出身后之人在做什么。

    方才是解腰封,接着是除外袍……布帛轻擦,是她在裹……

    顾明谨觉得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,朝前走了两步。

    “你做什么?”颜苒正到要紧处,突然被他的脚步声一惊,沉声问道。

    顾明谨脑中纷乱思绪被这一声男音瞬间冲散,声音里带上了些许懊恼:

    “离更远些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你莫乱动!”颜苒咬牙狠狠威胁。

    “抱歉。”顾明谨说完这句,突然觉得颜苒的语音语调有些耳熟。

    像是前世很久之前,听过的一个声音。

    颜苒也意识到有些不妥,她的易容或许能变,但这声音也就变沉些这一条路子,可莫让顾明谨听出她是“宋勉”了。

    那段过往,对她而言是三年前,对顾明谨可不是。

    虽然“宋勉”这个身份她暂时不会再用,但顾明谨既然和她不是一边的,知道的自然是越少越好。

    院子外传来灯火闪烁的光,一大群护卫沿着外墙将小院包围,虽未发出声响,却一派肃杀之意。

    见院中灯灭,齐宴朝身后人使了个眼色,将手放在刀柄上,缓步朝门口迫近。

    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的一刻,颜苒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,带着些隐隐的不悦:

    “宴大人,深夜来访,所为何事?”

    齐宴一惊,哪怕颜苒不在面前,还是对着门行下一礼:

    “回禀首席,是府中进了贼人,我等搜查到此处,见首席院中灯灭,怕他对首席不利,便斗胆过来打扰。”

    “哦,我今日在修习夜视,所以练武时灭了灯。”她转头看向顾明谨,意有所指道:

    “若那贼倒霉撞到我这院子,想来也算羊入虎口吧。”

    齐宴蹙紧了眉,直言道:“首席武艺高强,我等佩服,但那贼亦不是泛泛之辈,五十人围着他追,也才让他的小腿中了一箭,宴斗胆猜测,那人武艺在首席之上。”

    嘎吱——门被从内打开,颜苒披散着头发,戴着面具裹着外袍站在门口,周身散发戾气,似乎是被激起了斗志:

    “这我便要会他一会了,你们先去,我换身衣服便追上来,定叫那贼插翅难逃!”

    齐宴大喜过望,他也觉得颜苒更适合来担当抓那武艺高强的贼,奈何齐南枝有言在先,不得随意打扰首席,便没有主动提出。

    如今她主动要加入,他哪有不愿的理?

    “既如此,便多谢首席了!”齐宴躬身拜谢,转身带人撤出了院子,先行去别处搜寻。

    看着他们出了院子,颜苒玩味地看向顾明谨,轻轻挑眉:

    “自己出得去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顾明谨额首。

    “那明日?”颜苒是问见符衍深的事了。

    顾明谨轻勾唇角:“明日未时,他会回大理寺,齐金戈也被允许见齐大郎,届时你与他一同去便好。”

    颜苒满意地点点头,这么安排,便不用担心被顾明谨趁机抓起来了。

    她抱拳道:“世子坦荡,只希望您今夜一路平安,莫被我再抓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放心。”顾明谨目光沉沉地迫近她,阴影笼罩在她头上,声若霜寒:

    “在下不才,武艺在首席之上。”

    此情此景,由他说出首席二字,惟余戏谑。

    还没等颜苒的怒火冒到三丈,他便扯过了颜苒的手,将匕首放在了她的掌心:

    “匕首是近战短兵,不是飞镖,首席若需要,□□或者镖,让齐国舅为你做一套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颜苒沉了脸,抽出手将匕首塞回了袖子里。

    他却又凑近了些:“当然,若只喜欢我贤王府的柳叶镖,本官不是不能割爱,首席不必派人去抢。”

    呵,原是知道“宋勉”抢镖,所以警告她呢。

    真当她还稀罕回贤王府?

    颜苒冷笑一声,剑指轻点在他胸前的伤口处,“甚好,鄙人也觉得,对付某些小贼,还是柳叶镖使得更顺手。”

    “首席是承认自己派人去抢了?”顾明谨直起身子,淡笑着看她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颜苒还想说什么,便见顾明谨轻笑一声,风一般地掠了出去,顷刻间消失在夜色中。

    “呵,瘸了还这么快。”颜苒关紧门窗,任命地又将刚换好的衣服再换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呼,抓贼去喽!”

    颜苒打开门,足尖轻点踏月而去,在齐府里里外外搜寻那个已经溜掉的贼。

    打着“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”的名头,她同时向齐宴细细盘问了今晚之事的始末。

    事发地是齐南枝的书房,那人被发现时黑衣蒙面,正在书房外鬼鬼祟祟地要潜入。

    正在巡逻的侍卫立马围了过去,他知自己被发现,便放弃了窃取齐家机密,一路朝外跑,身法灵活,必定是个高手。

    即便是小腿中了一发□□,也丝毫未能减慢他的速度,很快便被追丢了,齐宴是在离清心院不远处找到了被他拔出的□□,才带人围了过去。

    颜苒总感觉有哪处不对劲,抚着下巴问道:

    “核对过了吗?确定家主院子里没丢东西?”

    齐宴答得肯定:“确定没有,且他应当也没能进得家主的书房。”

    察觉到颜苒的犹豫,齐宴看着她问道:“首席,哪里有问题吗?”

    颜苒沉吟道:“嗯,高手通常都不会甘心空手而归,你安排人守好要紧地方,我再在府内搜搜。”

    齐宴眼里闪过一道光,果然还是高手懂得高手,不由得垂首拜服:“还是首席思虑周全,但还请首席注意自个的安危。”

    “承蒙挂念,若见贼人,必定叫你们过去,绝不逞强。”颜苒勾唇一笑,转身跃上了屋脊,转瞬间没了踪影。

    齐宴望着颜苒消失的方向,眼里再次流露出衷心的佩服来。

    颜苒不信顾明谨是要偷齐南枝书房里的东西,顾家家风清正,虽然出了顾明谨这个不守规矩的,但也不置于要窃别人家的机密。

    他这人说复杂心思深的像海,说简单又纯粹到只关注手里的案子。

    能让他亲自来齐府一遭,不假他人之手的,除了取证,颜苒想不到别的。

    只是不知道齐大郎的案子,还有什么偷偷摸摸取证的空间?

    这些日子,闲暇之余,颜苒将齐大郎与符衍深那点纠纷问了个清楚。

    符衍深这厮来了长安后混得不咋地,他不改名,却有意隐藏一身功夫,便找了个铁匠铺当学徒,混口饭吃。

    许是因为生得健壮,他虽然一穷二白还身世不明,却被一位家世清白的好娘子相中了,并在两个月前成了婚。

    那位娘子名唤沈觅霜,是个大绣楼的绣娘,手艺很好,收入可观,也算养得起符衍深这个学徒。

    沈觅霜赚钱养家,符衍深拜师学艺,两人婚后的日子也算平顺,偏生齐大郎不是个东西,路上惊鸿一瞥看中沈觅霜美貌,便指使人将她抢了回去,拿符衍深师父的铁匠铺子为威胁,让人和离了当他的十八房小妾。

    符衍深自然不愿,便被他遣人打了一顿,那师父也是个软骨头,趁他重伤,拉着他的手在和离书上按了手印。

    沈觅霜以为符衍深不要自己,也被逼迫着按了手印,齐大郎以为万事俱备,美滋滋地准备娶沈觅霜过门。

    哪知符衍深是个硬骨头,撑着重伤的身体跑到大理寺,击鼓鸣冤,状告齐大郎抢他娇妻。

    顾明谨一脚掺和进了这个案子,立案取证一气呵成,齐大郎拜堂时被请进了大理寺,至今都没能出来。

    符衍深沈觅霜夫妻得以团聚,只是一直被顾明谨保护着,齐府的人毫无可下手的余地。

    齐家人对此的总结是,无依无靠的绝户惹不得,顾明谨碰不得!

    颜苒则是对此哭笑不得,她记得顾明谨说过,齐大郎的罪过不止强抢民女一条,再加之审讯日期被她提前,他今日只身涉险,极可能与齐大郎的其它罪名有关。

    至于齐南枝书房,多半是个幌子,只是他因此中了一箭,究竟是无心之失,还是另有所图?

    思虑间,颜苒已经到了长房所在的西院,她旋身躲在一棵大树后,看着齐金戈召集了长房几十上百个莺莺燕燕,沉着脸询问是否有丢失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看来齐金戈也与她想到一处去了,担心是大理寺的取证,让齐大郎的案子更加不利。

    “回大爷,没有。”莺莺燕燕们挨个答着,不外乎都是没有。

    颜苒轻蹙着眉,就算有什么证据,也不会在这些妾室手上吧?

    正思虑间,她看见一个粉衣少女红着眼眶跑过来,一把扯住了齐金戈的袖子:

    “爹爹,茵茵丢了很重要的东西!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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