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窗外一片死寂。

    美寇忽然觉得眼皮痒痒的。

    有人在摸她的眼睫。

    她挣扎了一下,睁开眼睛,是乌秀。他手里拿着紫花雕饰发簪,一下一下拨弄她的眼睛。

    见她醒来,他浅浅笑了一下:“醒了?”

    美寇心说,这难道不是废话?

    她稍微动了动,胸口上传来一阵刺痛,心想:一剑穿胸刺过,这样都没死,我可真是命大。

    当然,也有可能是那个道士留有余地,没往心脏正中刺。

    盛怒之下,还能存有一丝清醒,难得。

    乌秀支着头看她,问:“痛么?”

    又一句。

    美寇不大想理他,撇过脸去。

    她后来想明白了事情,是乌秀惹怒了道士,又将衣服披在她身上,让人误以为是他,这才收了穿胸一剑。

    冰凉的手指落在她下巴上,不容置疑地用力,迫使她不得不转过头去。

    乌秀凑近盯着她的眼睛,缓缓重复道:“我问你,痛么?”

    他将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胸口上,对准伤口用力按了下去。

    美寇痛得发抖,愤怒地挣开他:“你疯了?”

    乌秀竟然点头,语气竟有些迷茫:“好像是有一些。”

    一些?有一些疯了?

    美寇面色苍白,气息微促:“你在生气?生气的不该是我么?我们之间的约定明明白白,性命无忧,不受欺辱?你做到了吗?”

    “我并未生气。”

    说完乌秀就觉得这话有些不准确,到底是否生气,他也弄不清楚。

    两人的契约关系中,掌握主动权的一向是他,现在也依旧是他。

    可是两人之中,出现了第三个人。

    这个人的能力不弱,还带走了她。这让他觉得,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了,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。

    可能是有一些愤怒。

    他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。

    乌秀想了一会儿,解释道:“他是道士,不会伤害人类。而且这是在画里,有我在,你不会死。”

    言下之意,重伤不算死。

    美寇冷笑一声:“我不曾违约,你也别来管我。”

    乌秀伏在她的上方,执着地盯着她:“你若背叛我,就是违约。”

    美寇面无表情看着他:“我哪里背叛你了?”

    两人静静对峙。

    美寇瞪得眼酸,忍不住先眨眼。

   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,乌秀盖住了她的眼睛,在她耳边声音沙哑:“我想与你交欢。”

   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总之他又兴奋了。

    说着就要将美寇翻面,她当然不同意,用力推拒着他:“我前面还有伤,你想我失血而死吗!”

    乌秀还是不放过她,道:“侧身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那也不行!

    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满,乌秀不再动她,却依旧紧紧靠在她身边,没有平静下来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你是人类,一定有办法的。”他呼吸灼热,浓郁地温暖着她的脖颈。

    美寇闭了闭眼:“只有这一次。”

    她将右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。

    她靠在乌秀的怀里,看不见他的神情,却控制着他的呼吸。急时,他的呼吸也跟着急,慢时,他的呼吸更焦灼。

    他虽掌控着她的生命,可她也以另一种方式,掌控着他。

    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激动。

    手下也跟着用力。

    乌秀难耐地喘息,轻吟出声,像蛇一样,紧紧地缠住了她。

    天刚蒙蒙亮。

    房门外响起脚步声,乌秀的眼神在门上扫过,低头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,道:“跟我走。”

    秦月寻在门口叩门,手上端着红豆粥。

    忽见故人,他有些踟蹰,许是近乡情怯,一时竟不敢进去。

    上一次见到她,还是在他是十三岁的时候,如今他已经快十七岁。时间过去近四年,不知道她是否还认得他?

    大概是不认得的。

    他一定变了许多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,他忽然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,迅速推开了房门。

    床上被褥微乱,窗户大开,原本躺着的人已不知所踪。

    窗外冷风呼啸钻入房内,将纱帐吹得摇晃,也灌了秦月寻一肚子寒风。

    他张了张唇,想说些什么,却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那碗倾注了满心期待、渴望得到回应的红豆粥,此时也变得十分廉价。

    秦月寻走进去,掀开纱帐,将红豆粥搁在床边的小桌上,道:“我给你做了红豆粥,你尝尝看?”

    “好喝吗?我第一次做,先前尝过了,应该是不错的。”

    无人回应他。

    他的指尖在碗沿摩挲,露出了笨拙的烧伤和黑灰。

    “我找了你很久。”

    像是一声叹息:“好久不见,别来无恙?”

    “你认得他,对不对?”

    乌秀揽住美寇的肩膀,和她站在对面的一家客栈内,他们站在窗口处,将对面屋子里的情形饱览无余。

    乌秀道:“他的剑术很厉害,若是拼尽全力,或可将你从我身边带走,到时候报仇或是回长安,都可以轻易实现。”

    美寇看着他:“你是在教唆我违背契约?”

    乌秀的双眸变成幽蓝色,虽是笑着,却很危险:“你可以试试,或许我愿意放你走。”

    她还记得自己的毒誓,永生孤苦,永世漂泊。

    这妖本性凉薄,占有欲强,挑中了她,不会让她走。更何况

    “他不会帮我的。”美寇关上了窗。

    乌秀道:“不试试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美寇摇头:“不会的,他是好人,只会做好事,不会帮我做坏事。”

    乌秀倏尔笑开:“你说得对,只有我们才是天生一对。”

    天生一对的坏人。

    天生就是要做坏事的,遇神杀神,遇佛杀佛,抛弃良知和道德,杀尽所有给她苦难的人。

    “加快时间,我不想再待在这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,这里不好吗?”乌秀眸中的蓝色逐渐褪去。

    不好,一点都不好。

    这里是幻境,是最美好的回忆。

    蚕食着徐香怜的同时,也在蚕食着她。她担心有一天,她会舍不得离开这里,会顾忌,会流连,会心软,会后悔当初自己做下的决定。

    那样的代价太大了。

    她不要回头,她要一条路走到黑。

    “这里再好,也不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她时刻保持着清醒,清醒地扮演其中的角色,引诱徐香怜入局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选择跟秦月寻走呢?你会怎么对付我?”

    “那就太无趣了,我不喜欢无趣的人。”乌秀将紫花雕饰发簪戴在美寇的头上,道:“我是个讲究公平的妖,若是你跟他走,便是违背了契约,那我便收回给你的一切。”

    他笑道:“杀了你,作养料。”

    美寇想起树上的那具女尸。

    “别怕。”乌秀摸上她苍白的脸,眼中似有无限深情:“如今我还是很喜欢你的,所以你想要的一切,我都会为你取来。”

    真是动听的情话。

    美寇一个字都不信。

    “开始吧。”

    新年后的第十一个早晨,大雪白茫茫落了满街。

    香怜正在铺里绣花。

    面摊的生意很顺利,乌秀很快将街边面摊子换成了街边的卖面铺子。

    这样,即使在冬天,她们也可以在屋里烤火做事。

    她的手艺早已生疏,现在一点点捡起来有点难。但是她却很有耐心,一针一线缝得很仔细,慢慢勾勒出一朵花的形状。

    萨南学着学着没了耐性,丢开针线,去看香怜的作品:“这是、什么、花?”

    “紫藤花。”

    香怜唇齿间甜丝丝的。

    爱屋及乌,她喜欢乌秀,连带着喜欢上他常戴的紫花雕饰发簪,喜欢上紫藤花。

    这时,美寇掀帘子进屋,跺了跺脚:“外面好冷啊。”

    香怜推着萨南:“快给她倒杯热茶,否则要生冻疮的。”

    美寇甜甜一笑:“谢谢徐姐姐。”

    外面忽然有凶狠的声音嚷道:“掌柜在哪里?”

    是用生硬的汉话说的。

    香怜掀开帘子才察觉不对,可那时已经太晚了,外面的人已经看到了她们三个。

    是那个做不正当生意的商队。

    黑胡子眯着眼睛看了会,忽然哈哈一笑:“得来全不费工夫!你们藏在这里!抓住她们,关到笼子里去。”

    萨南抖了起来,叽里咕噜惊叫。

    她说的是:“魔鬼!魔鬼来了!”

    不错,他们确实是魔鬼!

    尤其是在上辈子。

    对方有四五个人,老鹰抓小鸡一样扑了过来。

    美寇趁机推香怜出去:“去找我表哥!”

    香怜略一犹豫,转身就跑。可是她没跑几步,黑胡子便追了上来。

    他们的力气是那么大,速度那么快,她们这群人好像永远也无法逃脱。

    三个人又被抓了回去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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